夕阳的余晖洒在客厅的地毯上，那本翻旧的相册摊开在茶几上，23年的光阴就这样一页页从指尖流过。老张掸了掸衬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，突然发现袖口那道妻子缝过的针脚依然结实——就像他们吵不闹散的这些年。
棉绒婚
二十三年前的今天，婚纱还是崭新的，现在衣柜里挂着的是洗得发软的棉麻家居服。这种料子刚开始有点扎人，日子久了反而离不得，就像婚姻里那些起初硌得慌的小习惯：他总把袜子团成球塞在鞋里，她挤牙膏非要从尾巴往上卷。如今这些竟成了睡前互怼的笑料，像旧毛衣上起的小球，摸着反而亲切。
厨房飘来焦糖布丁的甜香，那是女儿用新买的空气炸锅捣鼓的"纪念日惊喜"。老张想起结婚头几年，妻子照着菜谱学做拔丝地瓜，把不锈钢锅烧成了抽象艺术品。现在灶台上那口老铁锅油光发亮，炖出的红烧肉比米其林摆盘更让人惦记。二十三年的烟火气，早把两个人腌渍成了同坛子的泡菜，酸甜脆爽都成了共同的味道。
温润如棉
阳台的绿萝又垂下来新藤，妻子踩着凳子要去修剪，老张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。这个动作比结婚誓词记得还牢——当年她怀孕时养成的肌肉记忆。如今孩子都住校了，这双手还是会在她踮脚时自动张开，像两片总在待命的棉手套。
抽屉里塞着二十多张旅行车票，最新那张是上个月去古镇的短途票。年轻时总想着环游世界，现在觉得菜市场后门那家豆腐摊的老板娘记得"老样子"，比埃菲尔铁塔的灯光秀更珍贵。二十三年的棉布婚姻，洗褪了鲜亮的颜色，却织出了细密的针脚。
家常最暖
电视里在放他们年轻时追的电视剧重播，女主角还在为钻石戒指感动，老两口却为发现超市鸡蛋打折券相视一笑。二十三年的婚姻把浪漫熬成了高汤，生日时的一碗长寿面，感冒时床头温着的雪梨汤，比什么珠宝都闪亮。
女儿突然举着手机冲过来要拍合照，镜头里两人鬓角都蹭了面粉——刚才包饺子时互相抹的。二十三年前婚纱照上的金童玉女，如今成了彼此最舒适的旧睡衣，起球脱线却舍不得换。棉绒婚的真谛，大概就是活成了对方的人间烟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