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呼啸，枯枝在头顶摇晃，脚下的碎石不断滚落——这片荒山野岭像一张巨口，随时要把人吞没。我攥紧背包带，喉咙发干，突然明白什么叫"被自然拴住"。
拴住的不是脚
真正困住人的从来不是崎岖的山路。当手机信号格彻底消失，当最后半瓶水喝尽，那种被现代文明抛弃的恐慌，比任何绳索都捆得紧。我盯着指南针发愣，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铃铛声——放羊人背着竹篓从崖壁转出来，黢黑的脸上挂着笑："迷路了吧？跟着羊粪走就行。"
野岭教人低头
在城里能靠导航横冲直撞，在这儿连松果都是路标。我学着用树枝试探泥潭深度，把卫生纸系在岔路口当标记。黄昏时摔进溪沟，反倒发现岩缝里有野草莓，酸甜的汁水混着泥沙往下巴淌。原来人弯下腰的时候，眼睛才最亮。
黑夜熬出暖意
当月光染白整片山谷，恐惧突然有了形状。缩在石洞里数秒等天亮，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。三只小刺猬滚到脚边，像会走路的毛栗子。它们啃着我掉落的饼干渣，后背的尖刺在月光下软得像绒毛。原来最深的黑暗里，生命自会互相取暖。
离开时带着绳结
第五天清晨看见电线杆时，裤腿还滴着露水。回头望那片困住我的山岭，却发现记忆里全是萤火虫照亮的夜路、带着土腥味的山泉。背包侧袋悄悄装着松塔和扁平的怪石——这些自然打的绳结，至今拴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